Epigra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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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graph 谜题考据 | An analysis of Epigraph
By 水杨酸Official
尝试找出隐藏在游戏谜题背后的现实古代文字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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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Epigraph这款文字破译游戏的谜题背后,隐藏着一些古代文字原型以及现实发生过的文字破译故事。这篇指南将尽可能挖掘出这些隐藏内容。

由于不可避免地介绍谜题破译思路、文本等内容,建议通关游戏后再来看这篇文章。当然没通关就来看也没太大问题。

游戏中需要我们破译的语言被称为「Nari语」。它拥有两种书写系统:古Nari文字(表意象形符号)和新Nari文字(表音文字)。

这篇指南的结构如下:
第一章介绍古Nari文字,及其原型埃及语圣书体。
第二章介绍新Nari文字,及其原型元音附标文字(以悉昙文为例)。
第三章根据Nari文字破译思路的第一步,介绍圣书体(古埃及语)的破译故事。
第四章根据Nari文字破译思路的第二步,介绍线形文字B(古希腊语)的破译故事。
第五章根据Statue碑文的成句,介绍楔形文字(古波斯语)的破译故事。
最后会再介绍一些未经证实的考据、有关或者无关的猜测,以及本文所用到的参考资料。
一、古Nari文字
古Nari文字是记载于Tablet B正面左侧的六个象形文字。



其中4号与5号象形文字可以找到明确的原型。

4号象形文字



4号象形文字(Dusho)在游戏中可以解读为house或home。

它的原型是埃及语圣书体字符「 𓉐 」(U+13250),拉丁转写为「pr」。如果你的设备无法正确显示,它的形状是下面这个图片。

这个字符的读音是/pɛr/,可以直接英语化读作per。作为意符(ideogram,表意符号)时,它的含义是house(房子),有时表示宫殿、神庙等引申含义。作为定符(determinative,类似汉字的偏旁)时,它表示building(建筑物)。

如下面的「阿图姆神庙」(per-atoum,位于赫里奥波里斯)。注意pr下方的单竖线,它表示「前一个符号为意符」。



5号象形文字



5号象形文字(Gozha)的字形是4号象形文字重复书写三次,它的含义通过研究者手稿中的Shori语同源词可以确定为village(村庄)。

它的原型是「pr」的复数写法。

在上古埃及语(Old Egyptian)文本中,名词的复数形式写法是将单词的最后一个字符(通常是定符)重复三次(偶尔也有整个单词全部重复三次的情况)。如下面的ruler→rulers:



这种复数写法在后世的中古埃及语(Middle Egyptian)中被三个竖线(复数定符)取代。
二、新Nari文字
新Nari文字是游戏中的待破译字符,下文我们直接称之为「Nari」。

Nari字符

不难发现,各个石碑上有很多相似的字符,他们的有相同的主体结构,主体结构上又附加了单线、双线、圆点符号,几乎每种主体结构都有三种不同的点线符号变体。当我们按照将其填入表格时,这种规律会非常明显。



每个Nari字符代表一个「辅音+元音」组成的音节。字符的主体结构代表辅音,附加符号代表元音,这表明Nari文字是一种「元音附标文字」(abugida)。

现实世界中的元音附标文字有分布于南亚东南亚地区的印度婆罗米文字及其衍生的泰、藏、天城、悉昙文等(即梵语文化圈),以及古典埃塞俄比亚吉兹字母。下面是一个删减版本的悉昙文字母表:




熟悉日文的朋友一定能看出这是日文假名五十音的排列形式。历史上,「五十音」的排列形式是平安时代的佛学者对悉昙学(一种基于梵文佛学研究形成的音韵学)、反切法的研究成果。

悉昙文与Nari的差别在于独立的元音拥有特殊拼写形式。当然也可以认为这是Nari的语料库过少造成的。

Nari的元音副标(单横线、双横线、圆点)可能受到Unicode通用标点符号(General Punctuation)的剑标(dagger)与圆点(bullet)启发。




Nari数字

Nari数字是十进制,共有10个数字(0-9)。下面直接列出Nari数字与其现实原型(部分存疑)。



作者能力有限,未能找到2、4、8的准确原型。列出的三个存疑原型仅在特定字体下能显示出与Nari相同或相似的形状。
关于3的原型,Lycian字母和Lydian字母有形状相同的两个字符,因此都列上了。巧合的是,这两个地名都位于小亚细亚半岛,这里不再展开介绍了。
关于4的原型,翻遍了unicode发现最像的符号其实是汉字「山」……
关于9的原型,在unicode中可以找到至少3个,考虑到Nari数字近半都以Tifinagh字母为原型,这里以Tifinagh字母为准。

书写
Nari语采用右起横排书写方式,与阿拉伯语、希伯来语等中东语言相同。
词语之间使用空白分隔。没有标点符号。

语法
Nari单词的上方有三角、圆、方块的语法范畴标记,表示词性、时态、单复数等语法范畴。如果我们将其视为词的一部分(如后缀),并且假设它可以被读出来,也许可以视作屈折语或黏着语的后缀。

关于具体的Nari语法(语法范畴标记、语序等),建议直接看另外一篇社区指南,非常详细。
https://steamhost.cn/steamcommunity_com/sharedfiles/filedetails/?id=3171688772
三、破译方法:对照两个国王的名字——Young、Champollion与圣书体的破译
我们来回顾破译Nari的第一步:

首先我们根据研究者手稿的提示,找到了两个国王名字Makudovu、Bakuzhati,以及地名Pagomaru,而游戏中恰好只有三个四字词。

注意到两个国王名字拥有相同的第二个音节「ku」,而Makudovu和Pagomaru拥有位置不同的「ma」音节,根据这两个线索我们便能定位「ku」「ma」对应的Nari字符,同时得到Nari文字的书写方向。

接下来我们填入三个词的全部对应音节,如果此时拥有足够注意力,即可发现第二章提到的「元音附标」规律(如果注意力不够集中,就要等到后面的Stele解谜时才能发现了)。随后,我们就可以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破译绝大部分Nari文字的读音。


在现实世界中,这是Thomas Young和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破译古埃及语圣书体时使用的方法:对比石碑铭文中已知读音的法老名字,推测相同字符代表的读音,进而推广到更多词汇。
(插一句,这个Thomas Young就是双缝干涉那个杨)

罗塞塔石碑
罗塞塔石碑是埃及希腊化时期制作一块载有埃及语圣书体、世俗体、希腊文三语对照文本的石碑。由于它过于知名,这里我们不再赘述。

Young的早期工作
时间来到1800s,罗塞塔石碑被发现不久,埃及文字的破译刚刚起步。根据罗塞塔石碑的希腊语文本,石碑铭文记录的是托勒密五世的事迹与一套新颁布的法令。

石碑的圣书体文本中经常出现一种容纳字符的椭圆装饰框(cartouche),它的样子如下图:


早期的埃及文字研究有一种猜想:椭圆装饰框中的文字是法老或神的名字。如果猜想成立,那么罗塞塔石碑的圣书体文本中出现最多次的椭圆框中的文字应该就是托勒密的名字。
(托勒密是埃及希腊化时期几十位希腊人法老中最常用的男性名,最常用的女性名则是克里奥帕特拉。)

此前学界一直认为,圣书体拥有上千个象形字符,显然是一种表意文字(就像汉字)。而希腊裔法老托勒密是埃及人眼中的外国人,托勒密时期的圣书体几乎已经是只有僧侣才掌握的上古语言了,僧侣们难道会为这些外国法老发明新文字吗?

当时的Young从其他学者处了解到,使用表意文字的汉语在书写外来语词汇时,原本表意的文字经常会用作纯粹的表音符号(就像我们刚刚用「托勒密」音译「Πτολεμαῖος」)。Young猜测,罗塞塔石碑圣书体中的托勒密名字可能也是表音字符,于是尝试建立了下面的对照关系。



遗憾的是,罗塞塔石碑没能提供更多线索。

直到1821年,Champollion在菲莱方尖碑(Philae obelisk)铭文中发现了另一位法老克里奥帕特拉的名字。菲莱方尖碑铭文是圣书体和希腊文双语对照文本,它是破译圣书体的第二个关键文物。

Champollion尝试了Young的表音字符假说,具体过程我们可以亲手重现:
首先列出两位法老的名字
πτολεμαῖος(ptolemaios)
κλεοπάτρα(kleopatra)
注意重复的音素π τ ο λ ε α (p t o l e a)
再把他们标注到原文旁边,如下图:


(Champollion在破译时托勒密的t(半圆面包符号)、克里奥帕特拉的t(手型符号)、单双写的e(芦苇符号)被视作是同音异形字)

结果显而易见,表音字符假说十分有效。

还记得我们利用Makudovu、Bakuzhati、Pagomaru这三个名字做的事情吗?
就像我们在Nari语破译时一样,Champollion像推倒骨牌一样识别出了更多词汇,编制出字母表。最终发现圣书体是一种在词汇中混合使用表音、表意符号的埃及语文字。

游戏中的成就「Champollion」由此而来。
四、破译方法:构建音节网格——Kober、Ventris与线形文字B的破译
不同于圣书体每个字符代表一个音素或者辅音簇,Nari的每个字符代表一个音节。利用Nari独特的「元音附标」规律,我们可以利用已知10个音节的书写方式去分析绝大部分Nari文字。

在这一过程中大概率会得到一个字母表(第二章),载明10个已知辅音、2个未知辅音、4个元音的书写方式。这些信息足够我们读出几乎每个Nari文字的读音(即使此时还不知道任何一个词的含义)。

这种列表找规律的方法称为构造音节网格(syllabic grid),它可以清晰展示音节文字中元辅音的相关性。同样的方案在京都和尚仿照悉昙字母编制日文假名五十音时也使用过。
(对于元音附标文字这种方法也很有效果,就像我们在第二章给出的悉昙文字母表)

在现实中使用这种方法最知名的例子是Alice Kober和Michael Ventris破译线形文字B(Linear B)。

线形文字B

我们先来看看线形文字B的样子



线形文字B是一种古希腊文字。尽管这种文字在公元前就被希腊人发现,但此后两千年人们一直不知道它所书写的语言,更不知道这些字符的读音。

Kober的三连词(triplets)

破译工作的第一个重要突破要等到1940s,研究者Kober注意到,一些单词拥有相同的词干和不同的后缀,而不同的单词经常出现相同的后缀。当把这些词按照相同的词干分组后,这种规律会更加明显。




熟悉日语的读者应该能猜出答案了。
这意味着线形文字B很可能具有下面两项特征:
1.它是一种音节文字
2.后缀的变化来自同一个单词的不同语法形式

第一项推测的合理性可以通过文字数量验证。线形文字B共有200多个符号。表意文字(如圣书体、汉字)通常有比较紧密的文字-语素对映关系,200个符号显然不足以区分上千个不同语素,作为表意文字它的数量太少;字母文字通常对映音素,一门语言的元音辅音的数量通常不超过几十个,作为字母数量又太多了;而对于一种只有「辅音+元音」(CV)或「辅音+元音+辅音」(CVC)形式的简单音节的语言来说(如日语),百余个字符已经足够了。

而第二项的验证比较复杂。我们用日语的“读”「読む」的活用形式来举例:



当我们按音节拆分每个词时,第二个假名的书写会随着第二个音节的元音变化而完全改变(ま み む め も),但辅音保持不变(ma mi mu me mo)。当我们用词干-后缀模式拆分时,能够得到「yom」这个词干,yo可以书写为よ,但单独的m无法单独书写,必须配合元音一起。
通过词缀变化改变语法功能是屈折语和黏着语的基本特征,而这种变化通常会以元音变化为主,辅音相对更稳定。

进一步,我们仿照Kober三连词的形式排列「読む」的另外几个变体,并与线形文字B的三连词对比:



很容易看出它们相同的规律。
不难推测,在Type-A和Type-B共5组单词中,第四个字符「𐀊」和「𐀍」有相同的辅音和不同的元音。而Type-A组的第三个字符「𐀴」和「𐀵」以及Type-B组的「𐀯」和「𐀰」也有相同的辅音。

Kober发现了至少5组这样的规律变体,并根据相同的辅音、元音,将它们排列成音节网格:



但Kober的工作到此为止。1948年,上面的音节网格在文章The Minoan Scripts: Fact and Theory中发表;1949年,Kober住院,次年病逝。Kober的工作被同事Emmett Bennett接手并完善。

Ventris的两项工作
另一位研究者Ventris沿用了Kober的音节网格方法(以及Bennett的编号系统),通过更多语料分析,在网格中填入了更多字符。这是第一项工作。



如果不能解读出线形文字B的读音,迷雾就依然存在。

基于频率分析发现,一部分字符在词首的出现率显著高于在词中间的出现率。Ventris的猜想是,这些字符是单独的元音,因为当元音出现在词中间时,很可能与前面的辅音组合成CV音节,从而降低独立元音在词中间的出现频率。现有音节网格的排列也支持这个猜想。

最后的突破来自三个地名的破译:



地名与人名类似,通常是能在语言的百年千年演变中保持相对稳定读音的词。

首先Ventris找到了第一个以元音开头的地名,它有四个字符组成,中间两个音节元音相同,首尾音节元音不同。符合这种情况的地名只有一个,即Amnisos。Ventris尝试将其拆分为a mi ni so。这样元音a、i、o所在的列,以及辅音m、n、s、独立元音所在的行就找到了。(单词末尾的s音丢失问题被暂时忽略)

接下来是第二个地名,这个单词的特点是三个字符的元音相同(都是o),而第三个字符so已经被解读出来了。符合xo xo so形式的唯一地名是Knosos(拆分为ko no so),第二个字符的位置刚好是n行o列。(末尾的s音再次丢失,这反而成为了规律)

第三个地名是xx xi so,符合这个形式的唯一地名是Tulisos(tu ri so),第二个音节刚好位于i列,而第一个音节在a、i、o列之外,这一列应当是u列。

现在Ventris找到了辅音m n s k t、元音a i o u、以及独立元音的行列,也就是24个字符代表的音节已经被解读出来了。接下来就是通过已有的音节匹配更多的地名,这一步也是我们在Nari语破译时所做的。



游戏中的成就「Ventris」由此而来。
研究者手稿的原型是Alice Kober意外中断的研究成果。
Nari语与研究者手稿中的亲缘语言Shori语,可能分别代表用线形文字B书写的迈锡尼希腊语,以及用希腊文书写的现代希腊语
五、万王之王——古波斯语楔形文字的破译
最后一个明确的考据来自Statue(人面碑)的碑文:

这里附上我自己的解读
Great king Bakuzhati, son of Makudovu. King of kings. The man who talk with gods. Descendant of Nari.
Bakuzhati大王,Makudovu之子,万王之王,与神对话的人,Nari的后裔。







这里我们先看第二张图的Pibizha gubugi pibizha。已经开始破译的朋友大概已经知道,单词上方的倒三角是名词标记,双倒三角是名词复数标记。通过Shori语同源词可知pibizha的含义是king,已知gubugi是of(通过罗塞塔石碑),那么这句话自然就是king of kings.

万王之王是波斯皇帝的称号。而这四句话是否有出处呢?最著名的原型是大流士(Darius)大帝时期广泛雕刻在石碑、建筑、器物上的铭文:
(I am) Darius the Great King, King of Kings, King of countries, son of Hystaspes, an Achaemenian.(built this palace.)
大流士大帝,万王之王,万国之王,Hystaspes之子,Achaemenid王朝的后裔。

到这里为止,这一章,甚至整篇文章已经可以结束了。但下面我还可以再讲一讲“万王之王”的破译。


万王之王——xšāyaθiya xšāyaθiyānām

上面的铭文译文来自1765年Carsten Niebuhr抄写自波斯波利斯王都废墟中的阿契美尼德皇家铭文,原文是使用楔形文字书写的古波斯语。当时,楔形文字按语言、使用时期、字形分类共有三种(古波斯、埃兰、巴比伦),完全未被破译。
王都废墟波斯波利斯,副本名字是吧



这段铭文有以下特征:
1.这是古波斯楔形文字,大约有42个字符,可能是字母文字
2.字符𐏐是单词分隔符,也就意味着这段话一共有10个单词(实际后面还有一句话被我截断了)
3.这段文本的开头几句话与一同发现的其他铭文几乎完全一致,偶尔会有个别单词变化,似乎是一种定型文
4.由7个字符组成的单词𐎧𐏁𐎠𐎹𐎰𐎡𐎹(红框标记)出现的次数高达4次
5.由11个字符组成的单词𐎧𐏁𐎠𐎹𐎰𐎡𐎹𐎠𐎴𐎠𐎶(红框+蓝框标记)是上一条中的7字符词后面再加上4个字符组成,它可能是原词的某种语法变形
6.存在一个形如𐎧𐏁𐎠𐎹𐎰𐎡𐎹 𐏐 𐎧𐏁𐎠𐎹𐎰𐎡𐎹𐎠𐎴𐎠𐎶(7+11)的短语

这种7+11短语听起来很陌生,但在《传道书》的第二段就有一个这样结构短语:Vanitas Vanitatum (et Omnia Vanitas)。这是一个名词原型+复数属格连写的词组,vanity of vanities,(众多)虚空的虚空。
瓦尼瓦尼.jpg

研究者Friedrich Münter猜测这个7字词意思是国王,但没有更多依据和进一步推论。
Georg Friedrich Grotefend沿着这个思路,结合萨珊帝国时期的铭文中存在类似“伟大的王,万王之王,xx之子”的定型文,推测这个7字词意为国王,11字词是它的属格复数,king of kings,(众多)国王的国王。它的读音拉丁转写是xšāyaθiya xšāyaθiyānām,这个词与梵语的kṣatra同源,是统治、权威的意思,它有个我们熟知的衍生词kṣatriya——刹帝利。




大流士的父亲Hystaspes最高头衔是波斯总督而不是国王,因此Hystaspes在铭文中没有xšāyaθiya称号。而大流士的儿子薛西斯(Xerxes)父亲是国王,铭文中便多了一个xšāyaθiya称号。同样的原因,Achaemenid王朝的创始者居鲁士(Cyrus)的父亲在铭文中也没有xšāyaθiya称号。

这一方面增强了推论的可信度,另一方面我们可以沿着两个创始国王的族谱找到每一位波斯皇帝的名字。在埃及法老名字破译时,线索也通过类似的方式串联起来。

当然,xšāyaθiya=king至此仍然是猜测。最终的验证通过Caylus花瓶完成。
Caylus花瓶上雕刻了古波斯语、巴比伦语、埃兰语楔形文字、古埃及语圣书体四种语言的对照文本,每种语言只有一句话。



古波斯语楔形文字文本是𐎧𐏁𐎹𐎠𐎼𐏁𐎠 𐏐 𐏋 𐏐 𐎺𐏀𐎼𐎣(即Xšayāršā XŠ vazraka,Xerxes King the Great. 这里的𐏋(XŠ)是xšāyaθiya的另一种形式).

圣书体此时已经破译,椭圆装饰框中薛西斯的名字可以直接拼读出来。后面的五个字符O1-O29-G40-O29-D36分为两部分,pharaoh(O1-O29)和great(G40-O29-D36),即大法老。

与再后来的Behistun铭文类似,三种不同时期的楔形文字对照文本,也成为了埃兰语以及巴比伦语的罗塞塔石碑。

顺便一提,游戏中的楔形文字石碑由于混合使用了不同时期的楔形文字字符,大概率是没有实际含义的字符组合。

𒀀 𒂡 𒄑 𒁣 𒀴
𒁀 𒀅 𒀖 𒀀 𒄐
𒄓 𒄱𒄷 𒀪 𒀁 𒁲 𒁇
𒄩 𒅕𒀼 𒄑 𒂢 𒁉
𒄩 𒀀 𒀹 𒄩 𒆢 𒆸 𒅆
𒄕 𒂦 𒀀 𒊸 𒊩 𒊔
𒊏 𒊔 𒀀 𒆯 𒀈 𒀪
𒀼 𒁉 𒀅 𒄑 𒄩 𒁲
𒄩 𒀀 𒊔

(逐字找出来之后才发现社区已经有人做了,很头大)
一些未能证实的考据
到这里所有容易证实的考据都结束了。
下面是一些不可靠的推测,以及看起来有联系但已经被否决的想法。

本章的内容缺乏确切证据,纯粹猜测


其他古代Nari文字
基于4、5号象形文字是圣书体,猜测另外几个文字很可能也与圣书体相关。但很遗憾圣书体中没有形状接近的字符。

2号和3号象形文字

2号象形文字是一张高度抽象的人脸,在游戏中可以解读为man、person。
3号象形文字是摆放在大方框旁边的小型人脸,在游戏中可以解读为son、child。

这可能与古埃及人在绘画、雕塑中经常将子女(以及其他从属人物)以较小体型展现在主要人物身边有关。例如:


埃及博物馆馆藏石灰岩浮雕「阿肯那顿、娜芙蒂蒂和两位公主崇拜阿顿」


底比斯古城阿蒙雷区雕像「拉美西斯二世与王后并且是长女Bintanath」
“王后并且是长女”是什么意思?


大概率是错误的想法

6号象形文字
可能来自W3(U+133B1)𓎱X4(U+133D2)𓏒

考虑到最终奖励是一个正二十面体,投影是六边形,似乎和这部分想法不同。

W3是表示净化仪式使用的雪花石膏容器的形符,同时也是雪花石膏(alabaster)的定符。
埃及出产的雪花石膏是一种方解石矿物,制成的容器也常被用作仪式、祭祀和殡葬品。

fqꜣ这个词有蛋糕(kuchen)、奖励(reward)的含义。
在这个词中,X4 是蛋糕的意符、定符,同时也是fqꜣ的音符。

社区中有人认为6号象形文字是Artifact立方体的斜向投影。


1号象形文字没能在圣书体字符表中找到合适的图案,放弃了。


其他猜想

Nari神话中的“第一个神”Zhukati,名称可能来自格鲁吉亚传统神话中的主神Ghmerti。这个猜测没有任何依据,单纯是看到名字都以ti结尾,并且格鲁吉亚神话的很多神名都以元音i结尾。(这也能猜?)
但是Nari语完全没有高加索语言那种极其常见的连续辅音丛。
至于Nari人名中有很多擦音、塞擦音(sh、zh等)也许是一个突破口。


Shori语和Nari语是亲缘语言,研究者手稿中的发音变化规律可能也存在现实原型。


彩蛋?
这篇指南的缩略图是《悉昙字记》第十七章中出现的一个超长辅音丛(连续6个辅音)rkṣvrya(阿勒叉微釐耶)。悉昙文这种辅音堆在一起的写法也让它成为了unicode噩梦。
T2132 悉曇字記卷/篇章 一 https://cbetaonline.dila.edu.tw/zh/T54n2132
参考资料
埃及语部分

Gauthier, Henri (1925). Dictionnaire des Noms Géographiques Contenus dans les Textes Hiéroglyphiques Vol. 2. p. 59.
https://archive.org/details/Gauthier1925_2/page/n31/mode/2up

Allen, J. P. (2014) Middle Egyptian: An introduction to the language and culture of hieroglyphs, 3rd edn.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https://ia801405.us.archive.org/28/items/ALLEN2014MiddleEgyptianAnIntroductionToTheLanguageAndCultureOfHieroglyphs/ALLEN_2014_Middle_Egyptian_An_Introduction_to_the_Language_and_Culture_of_Hieroglyphs.pdf

关于6号象形文字的猜测
https://thesaurus-linguae-aegyptiae.de/lemma/64000
https://mjn.host.cs.st-andrews.ac.uk/egyptian/unicode/annotation.html

Gardiner, Alan (1957) Egyptian Grammar: Being an Introduction to the Study of Hieroglyphs, third edition, Oxford: Griffith Institute, →ISBN, page 527
https://archive.org/details/egyptiangrammarb0003gard/page/528/mode/2up

E. A. Wallis Budge (1920) An Egyptian Hieroglyphic Dictionary Vol.I.
https://www.um.es/cepoat/egipcio/wp-content/uploads/egyptianhierogly.pdf

The 1071 hieroglyphs from Unicode 5.2
https://mjn.host.cs.st-andrews.ac.uk/egyptian/unicode/tablemeaning.htm

Egyptian Alabaster The Golden Light of Eternity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rofile/Hannah-Pethen/publication/331874052_Egyptian_Alabaster_The_Golden_Light_of_Eternity/links/5c911e6f92851c1df94d36a7/Egyptian-Alabaster-The-Golden-Light-of-Eternity.pdf

Unicode:Egyptian Hieroglyphs
https://unicode.org/charts/PDF/U13000.pdf

List of Egyptian hieroglyphs
https://en.wikipedia.org/wiki/List_of_Egyptian_hieroglyphs





悉昙文部分

あいうえお/あかさたなの順なのはなぜ?→肥爪周二|素朴な疑問vs東大
https://www.u-tokyo.ac.jp/focus/ja/features/z1304_00195.html





线形文字B部分

mikeo_410 文字と話し言葉
http://mikeo410.minim.ne.jp/cms/~shapescriptcolloquialism

elizabeth smit for math 187, DECIPHERMENT OF LINEAR B
https://mathweb.ucsd.edu/~crypto/Projects/ElizabethSmit/decipherment.html

Chadwick John The Decipherment Of Linear B 1958
https://archive.org/details/ChadwickJohnTheDeciphermentOfLinearB1958/page/n49/mode/2up

Kober, A. E. “The Minoan Scripts: Fact and Theory.”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52, no.
1 (1948): 82–103.
https://webdocs.cs.ualberta.ca/~hayward/crypto/kober.pdf

Charting the Unknown: Alice Kober, Her Phonetic Chart, and the Decipherment of Linear B Brenna Wheeler
https://escholarship.org/content/qt1n57m2mf/qt1n57m2mf_noSplash_9c4e4baa469539dd41fb057646a4e3d5.pdf

Palaeolexicon - Mycenaean Greek and Linear B
https://www.palaeolexicon.com/Linear%20B

Map of ancient Crete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Map_of_achaean_Crete-ru.svg




楔形文字部分

https://en.wikipedia.org/wiki/Decipherment_of_cuneiform

TITUS Texts_ Old Persian Corpus_ Frame
https://titus.uni-frankfurt.de/texte/etcs/iran/airan/apers/apers.htm?apers032.htm


文章可能有一些遗漏或写错的内容,有时间再更正吧